真格基金：教育創業者的大航海時代

New Market Venture 合伙人之一的 Jason Palmer 這樣描述教育領域的融資：“比起 Instagram 這種可以‘花 5 年時間養一批用戶’的產品，VC 們意識到，要在教育領域打造出這樣一個模式，至少需要 10 到 15 年。”

 

如果說 2013 年是教育由線下走向線上的元年，讓教育創業者們得以殺出被巨頭們站穩腳跟的線下培訓市場，在互聯網上開疆擴土，之后的兩年無疑是在線教育迅速爆發和野蠻生長的時期：從技術、內容、服務等各個入口切入教育行業的創業者們將“學生”的范圍從傳統意義上的 K12、成人培訓擴展到興趣教育乃至終身學習；而新的人機交互模式、人工智能和游戲化等正在重構學習的定義和體驗。

 

2016 年則成為整個行業的 “成熟期”。《2016 中國教育行業藍皮書》顯示，2016中國教育行業投資金額為 96.9 億人民幣，比 2015 年下降 23%。而另一方面，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第 39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止 2016 年底我國在線教育用戶規模達 1.38 億，較 2015 年底增長25.0%，其中手機在線教育用戶規模增長率更是高達 84.8%——市場給予開拓者們豐厚的回饋，曾經 “摸著石頭過河”的教育創業者們開始回歸商業和教育的本質。

 

從 2011 年成立到現在，教育行業也一直是真格投資布局中的重要組成——400 多家被投公司中，教育一項占比達到百分之十。究其原因，不僅因為教育行業本身有著受眾廣、剛需強、利潤高等特點；更重要的是，教育就是在做「人」的事情，而這也與兩位創始人徐小平和王強在教育行業的多年深耕與真格所堅持的“投人”理念不謀而合。

 

教育的“狹義”與“廣義”

 

真格合伙人鄭朝予主導了真格多個教育項目的投資。在 25 歲時就成為新東方最年輕校長的他曾任啟德國際教育副總裁，把年收入從 2000 萬做到 2 個億。作為教育行業的老兵，鄭朝予認為隨著在移動互聯網的興起，“教育”本身的含義也在從狹義擴展到廣義：狹義上的教育是具有清晰路徑的教育服務，追求效率與結果；而廣義的教育則是隨著技術的進步帶來的“泛知識”教育，追求個性實現與自由。

 

?“在 2014 年教育行業大爆發的時候，大部分新出現的教育公司還依然是‘狹義’上的教育，有系統化的體系，模式的創新和迭代都是為了追求效率以及追求明確的結果。”在鄭朝予看來，真格在過去幾年里投資的教育創業公司大部分都是這個類型的，比如 2016 年成為中國第一家在美國上市的在線教育公司 51Talk、剛剛完成 C 輪融資的 VIPKID、覆蓋了全國 7 萬所小學、4000 萬用戶的一起作業還有去年在新三板掛牌的萬題庫等等。

 

盡管從線下到線上，大多數教育創業公司所追求的結果和教育理念并沒有發生根本性的改變。但是對于教育創業者和幾億學生、老師、家長來說，“互聯網化”的力量在于對效率和平等的加速——讓更多的人可以更加平等、低價、高效地享受教育資源，成為了它們區別于線下教育最重要的一點。

 

語言教育：少兒市場的逆襲

而語言教育，成為了教育的各個細分領域中，“互聯網化”最快的部分。

 

北京時間 2016 年 6 月 10 日晚，51Talk 在紐交所正式掛牌，發行價 19 美元，共融資 7240 萬美元，成為 2010 年后創立的在線教育公司中首家成功赴美上市的企業。目前，51Talk 平臺上已經有超過 10 萬的季度活躍付費學員，和超過 8000 位全球外教老師。

 

而少兒市場對成人的“逆襲”，也成為了在線外教一對一市場近年來的最大看點。當在線學英語的概念被八零后年輕一代家長逐漸接受，他們對于下一代英語的重視程度和投入反應在數據上，就是少兒業務超高的課程完成率與續報率。

 

早期靠 18-35 歲年輕用戶群起家的 51Talk，從 15 年開始推出 K12 課程。一年多的時間里，青少年業務就已經超過其現金收入的一半。在其上市后的首次發布會上，創始人兼 CEO 黃佳佳更是稱，?K12 市場為未來的戰略重點。

 

不同于 51Talk 從成人市場向少兒市場的轉型，真格基金的另一家被投公司 VIPKID 從成立之初，就瞄準了4– 12 歲的少兒市場。在深耕教育市場多年的創始人米雯娟看來， “4 歲以下的孩子利用互聯網學習還有困難，4-12歲是學習英語的黃金年齡。在這一階段如果能夠接受到原汁原味的美國小學教育，對小朋友的語言能力培養和性格的養成十分有助益。”

 

而在具體的打法上，不同于 51Talk 走的低價親民路線，VIPKID 的授課方式采用了北美外教一對一模式，將中國學生與北美的教師通過互聯網連接，學習英語，數學，自然科學等科目。

 

她知道，如果中國家長能看到孩子真正開始學習，而不是在水平不行的老師和機構身上浪費時間的話，家長們是愿意付錢的。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在線教育產品在積累了可觀的流量和口碑之后，開始將外教一對一作為變現的方式。2016 年下半年，以免費的作業工具平臺進入公立中小學、擁有 4000 萬用戶的一起作業，對外推出了面向 C 端的收費產品 USTalk ，提供在線的少兒外教英語服務，在小班課中鼓勵學生間的互動和交流，避免封閉式的學習。

 

選擇在 5 周年的節點上推出C端收費產品，從新東方出來創辦一起作業的劉暢稱之為 “順其自然”。在此之前，一起作業已經通過向公立系統提供免費的教育平臺而積累了 4000 多萬用戶。

 

在一起作業的 CEO 劉暢看來，要想做一個 K12 階段平臺級的教育企業，學生、老師和家長缺一不可：學生帶來學習數據、老師是留存的關鍵，而家長是付費的來源——作業成為了連接起三方的有效工具，“下一時代的教育公司要想顛覆已有的公司，一定是能夠由過去簡單普適性的教育，比如千人一面的教輔，每個學生做的是一樣的題，變成“千人千面”的下一代學習。”

 

真格基金的聯合創始人王強同時擔任一起作業的董事長，在他看來移動互聯網教育要完成三個層次的轉換。首先是讓傳統的內容數碼化，通過比特的形式傳遞；二是讓學習、教育、培訓，變得個性化，而不是泛泛而談的知識點；三是在智能大數據運算后，完成定向的推動。”?

 

STEAM 快速崛起

2015 年 9 月，教育部發布《關于“十三五”期間全面深入推進教育信息化工作的指導意見（征求意見稿）》，其中提到了未來五年對教育信息化的規劃，其中明確提到要“探索 STEAM 教育、創客教育等新教育模式”。

 

STEAM 源自?STEM，這一教育理念由美國提出。這個由 Science（科學）、Technology（技術）、Egineering（工程）、Maths（數學）縮寫組成的教育理念強調跨學科以及與現實的聯系，注重學習過程而不是結果。而在此基礎上加上了 Arts, 就成了近來火爆的 STEAM 概念。

 

隨后，各類 STEAM 創業公司如雨后春筍一樣冒出來，老牌機器人教育公司、科技類硬件廠商、編程教育機構也開始跨界，研發推廣自己的 STEAM 課程。

 

樂博樂博成為了其中一個相對小眾領域的探索者——通過科學的教育理念，讓更多的孩子可以在 3 歲就接觸到系統的機器人教育和編程思維。

 

雖然機器人教育并不算新鮮事物，在上個世紀 90 年代就已經進入到國內，但當時主要由政府購買、校方配備，但師資、器材、以及教學經驗等等問題都是不小的挑戰。而樂博樂博則用較快的發展速度驗證了這塊市場的存在：截至到目前，直營校區達到 80 家，加盟校區也有 140 家。機器人教育對于名師的低依賴性讓快速地線下復制成為可能。而從首次拿到 A 輪融資到成功登陸 A 股，樂博樂博機器人僅用了 19 個月。

 

職業教育：在線教育的明星模式

 

和各類 K12 產品相比，職業教育用戶群體的支付行為更加成熟，消費習慣更匹配互聯網教育，而且購買者和使用者是同一個人——更高的付費能力和付費意愿這一領域成為在線教育的“明星模式”之一。

 

8 月 15 日，被稱為新三板“互聯網職業教育第一股”的北京雄鷹教育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新三板掛牌。真格基金創始人徐小平在掛牌儀式上說：“國內的在線教育發展非常迅速，雄鷹教育在互聯網職業教育市場提供了一個完整的服務體系，為廣大學子提供了很多有價值的幫助。隨著雄鷹教育掛牌新三板，我相信他們將獲得更快速的發展，成為職業教育領域的‘新東方’。”

 

在創始人陳偉大看來，職業教育的魅力在于幫助很多人的發展實現從 0 到 1 的跨越，而雄鷹教育要做的就是整合教育資源，利用最新的移動互聯網、大數據、智能推薦與評測技術，將優質的職業教育產品和服務快速、便捷、精準的送達用戶。

 

萬題庫是雄鷹教育的明星產品，在它的投資人鄭朝予看來，在線培訓垂直領域的門檻在于如何在內容精品化的過程中同時滿足規模化。而對于在線教育的“盈利”之路，不論是一起作業還是雄鷹教育，都探索出了一條通過多平臺優勢互補來將流量和利潤最大化的路徑：

 

一起作業宣布 B 端永遠免費，而旗下 USTalk 作為收費外教課程，上線4個月時就做到90%首期續費率，其中絕大部分是來自一起作業的用戶。

 

如果說中國的職業教育是順應整個教育體系而生的，真格在美國硅谷投資的職業教育公司 Make School 在做的，則是建立一套完全不同的IT培訓體系向傳統的大學發起挑戰——通過 2 個月到兩年的培訓課程培養學生創造產品的能力，讓他們成為“有用”的程序員。

創始人 Jeremy Rossmann 從 MIT 輟學，在他看來，計算機這樣的專業幾乎每半年都有一次大的革新，而 4 年的大學教育并不能夠為企業培養人才，畢業生們進入職場之后反而還需要在內部做技能培訓。 不僅如此，昂貴的學費和并不公平的錄取流程也成為人們對于大學詬病的原因之一。

 

在 Make School 的聲明中，他們認為一個產品的說服力要遠大于一份單調的簡歷，“我們相信編程是世界第一生產力，我們的學生有能力為我們創造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而不同于美國的私立大學讓很多人望而卻步的高昂學費，Make School 的學生無需預付學費，只需要在課程結束后從工作獲得的薪水里扣掉即可。而高效的學習方式也讓這些它的畢業生們變得格外“搶手”。

 

教育的“大航海”時代

 

而技術的成熟和社會思想的轉變，讓一部分教育行業的從業者開始了更為大膽的創新——學生一定要在校園嗎？他們一定要選擇某一個專業作為自己的發展方向嗎？傳統意義上被時間、空間所限制的點對點學習正在被打破，在這些教育行業的“大航海家”們眼中，更為理想的教育所追求的不僅是資源的平等，而是知識和思想的自由與每個個體價值的實現。

 

在鄭朝予的看來，這種對于廣泛意義上教育的追求，正在越來越多的體現在新的產品模式上——“人們對于知識的需求也在隨著技術和社會的發展而改變。而這些變化進一步地體現在了學習習慣的改變、技術帶來的顛覆以及產品模式的創新。真格在這一領域也有布局，比如美國的 Minerva，Jumpcut 還有國內依托新媒體的泛知識平臺。”

 

不久之前，羅振宇在深圳衛視的跨年演講《時間的朋友》從娛樂明星云集的跨年晚會中脫穎而出，一舉拿下當晚收視率第一。

 

早期以自媒體語音為切入點的羅輯思維越來越清楚自己的商業模式和價值所在：每日 60 秒語音積累起一大批帶有終身學習欲望的用戶，賣書也變得順理成章；而“得到”APP 以知識服務為定位，更是抓住了現代人在碎片化的時間中想要自我迭代，終生學習的需求，創造了新的知識經濟模式。

 

著名的古典音樂評論家劉雪楓就是第一個在“得到”上面開專欄的專家，通過《雪楓音樂會》的專欄，讓以往接觸不到古典音樂的普通用戶可以用 199元，這個遠低于一場古典音樂會門票的價格換來一年 260 首劉雪楓精心挑選出來的古典音樂和專業的評論——迄今為止已經有近 6 萬人購買。

 

用優質內容和新穎模式突破了學習的門檻，得到不是唯一的模式。幾年之前，從國外興起的 MOOC 模式一度給國內的投資界和教育行業帶來了一個“小高潮”，從國外的 Coursera、Edx、Udacity 到中國特色的學堂在線、網易云課堂、慕課學院等等。但這種模式之下的低完成率和盈利困難卻成了擺在眼前的難題，一項調查顯示，在線網絡課程的平均完成率僅有約 10%。

 

在 Jumpcut 的首席執行官 Kong Pham 看來，在線課程的完成率和留存度非常低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這些課程都太無聊，理想的課程應當是像斯皮爾伯格執導的電影一般——而 Jumpcut，這家特立獨行的在線教育公司確實是這樣做的——把每一節課都像講故事一樣將知識娓娓道來，讓看似普通的素人將自己熟知的領域變成生動有趣的故事片，用戶在輕松愉快的觀看中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知識。

 

如果說在線教育突破了傳統教育時間和地點上的局限，那么 Jumpcut 即是在這個基礎上又突破了枯燥的教育模式——課程完成率達到了驚人的 65%。

 

如果說 Jumpcut 和羅輯思維是把“教育”從人生中的特定階段拓展到了真正意義上的“終生學習”，另一家位于美國硅谷的創業公司 Minerva，則是希望借助技術的力量從根本上顛覆高等教育。

 

真格基金 CEO 方愛之給予這所大學很高的評價，“Minerva 在用全球化的環境培養具有全球化視野的人才。“

 

這個“骨骼精奇”的大學沒有固定的校園，而是在全世界的七個城市設立了七個校區，所有學生在四年的大學中要到七個城市去完成學習：第一年在舊金山，第二年在柏林和布宜諾斯艾利斯，第三年在首爾和海德拉巴，第四年在倫敦和臺北。

 

Minerva 的創始人 BenNelson 認為，舊的教育體制是需要被改良和重新構建的。而這所大學，就從錄取機制、學費標準、課程體系等等方面進行了顛覆性的嘗試：錄取只關注于學生本身的特質，學費只有傳統大學的 1/4，所有的課程通過獨特的電子平臺完成以監測學生的學習狀態，用不同城市的環境和文化作為教育的外延……

 

學生在這里也被賦予了充分的自由——跨學科學習成為可能，通過與同學和負責學生體驗的教工合作，學生們可以決定參與哪些活動——或者自己根據不同城市和地區的特色發起自己的活動組織。

 

結語

 

而教育行業，無疑是其中責任感和使命感最重的一個：無論是狹義上的教育行業對于教育資源平等的追求和學習效率的顛覆，還是廣義上的教育對于知識自由和終生學習的追求，本質上都是在為“人”創造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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